小時候,常聽母親說的一句話是:“人無計劃一世窮。”作為我們家的生產“隊長”,每年年頭起,她就開始計劃安排這一年的農活了。比如晴天要到田里施肥打農藥或是搶收成熟的莊稼,雨天則到村里的小磨坊碾米磨面或在家種菜打掃,事無巨細都是她在指揮。
屋后的小菜園在她的侍弄下,一年四時菜蔬不斷。這一茬的韭菜剛剛割完,那一壟的青白菜長得正旺,紅似火的辣椒剛剛摘下,黃如金的南瓜已在地里成熟。多年來,母親的小菜園成為我們餐桌上時鮮菜蔬的“供給站”,豐收的蔬菜瓜果也經常分享給鄰居們品嘗。
芒種時節到,忙收又忙種。記憶中每年的這個節氣,就是農村最忙的時候。家鄉的田野上,黃黃的麥田滾滾的浪,鐮刀彎彎割下收獲的麥穗,綠綠的秧苗淡淡的香,十指梭梭插下希望的稻秧。拖拉機收割機的轟鳴聲,田間地頭穿梭忙碌的農家人身影,成為鄉間永恒的旋律。
在母親的計劃表上,芒種時節是最為重要的,既要保證上一季種下的小麥能夠順利收割入倉,又要趕時令把下一季水稻及時栽種下去。“晴帶干糧飽帶雨傘”永遠是母親的口頭禪。那幾天,母親總是在看天氣,選個大晴天到田里收割成熟的小麥,還要提前準備好塑料布等雨具,就怕老天“一汪眼淚”憋不住,辛苦半年的收成轉眼就泡在水中。忙完收割,接下來就要安排插秧的事情了,父親和母親總是忙得腳不沾地,連夜去守著放田水、請幫工、做飯,生怕今年的秧子栽不下去。
但無論家里多忙,我和妹妹的首要任務永遠都是念書學習。好多次,我們提出要先去田里幫忙,功課可以先放一放,母親是堅決不允許的。在她的觀念里,知識改變命運,農村女娃娃唯一的出路就是好好念書,不然就永遠無法脫離這種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關于這一點,母親無比堅定也無比堅持,任何事都不能動搖。
小時候不太明白母親,總覺得為什么我們姐妹不能像村里的小伙伴一樣每天放學就挎著籃子到田壩里去自由撒歡,必須先回家做作業、看書。如今我和妹妹讀書畢業,都有了穩定的工作和生活。隨著年歲增長,我深感這一切來之不易,逐漸體會到“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的道理,也更加懂得了父母的一片苦心。
從小到大,我們目睹了勤勞的雙親通過年復一年的辛苦勞作換來了安居樂業的好光景。他們用樸實的語言教會我們做人的道理,讓我們懂得了人生需要規劃,一分耕耘一分收獲,想要的生活只能靠自己腳踏實地地去拼搏去奮斗。我對父母是心懷感恩的,他們沒有多少文化,卻用最樸素和堅定的信念敦促我們一路求學上進,最終跨出農門,開啟新的生活。
母親說,人勤地不懶,莊稼靠人管。每個人的人生都是一顆種子,歲月是廣袤的土地,只有用辛勤的汗水來澆灌,才能獲得豐收的碩果。如果在播種的季節,你選擇了荒蕪土地,又在該奮斗的年紀,選擇了虛度光陰,那么最終回饋你的,也許只有無盡的懊悔與黯淡的人生。
多年來,我們家的家風家訓蘊藏在父母親細碎的日常生活中,匯聚成無聲的教誨伴隨我成長,他們淳樸的人生觀和價值觀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我。父母這一輩秉持的“勤儉、自強、努力、積善、和睦”等家訓家風讓我終身受益。鞭策著我在平凡的工作崗位上兢兢業業、自律自省,在平淡的生活中保持本真、樂觀從容。(玉龍縣紀委監委 舒慶梅 || 責任編輯 王云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