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揚州市江都區仙女鎮的老街上,有一座小小院落,院子里有一株石榴樹。每年秋天,一簇簇綻開的石榴掛在枝頭梢尾,鮮紅似火,就像故居的主人——烈士許曉軒,堅守著赤熱的初心。
許曉軒,出生于1916年,他的父親為其取名永安,字小軒,寄托了對這個孩子的喜愛和祝福之情。幼時的許曉軒勤奮好學,但因父親早逝,不得不在15歲那年輟學到錢莊當學徒。在錢莊的這段日子里,通過接觸不同的人群和錢來錢往、存來借去的過程,許曉軒逐漸認識到階級壓迫和剝削的殘酷社會現實。后來,他在給三妹許永清的信中寫道:中國社會是怎樣組成的。中國的廠主是怎樣一方面走到買辦的路上去,一方面幫助敵人來壓迫自己人。中國的工人是怎樣的在雙層——國內和國外的壓迫下生活著。中國的農村是怎樣的在窮下去,而都市又是怎樣的在畸形發展……
1931年,震驚中外的“九一八”事變爆發了,全國抗日民主運動蓬勃興起,許曉軒也投入到抗日救亡的洪流。在新思想的影響和具體的革命實踐中,許曉軒決心積極向黨組織靠攏,并最終于1938年在重慶光榮入黨。
入黨后,許曉軒將滿腔愛國熱情投入到黨的工作中。那時,日軍飛機常到重慶轟炸,警報一響,人們都爭相躲進防空洞,許曉軒卻總是借機外出開展工作。有一次,許曉軒病倒了,病情稍有好轉就又要出門。面對家人的擔憂,他說,民族災難這么深重,應當先保衛國家,有國才有我們的家,只有國家富強了,才會有家庭的安寧。
許曉軒工作認真,又有強烈的愛國信念和堅實的理論基礎,很快成為了工人群眾和進步青年熱愛的領導者。及至1940年因叛徒出賣被捕入獄后,他還用秘密方法和黨員相互聯系,組織和領導獄中的地下斗爭,并多次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在難友中樹立起了很大的威信,成為獄中秘密黨支部核心成員。
在被關押于貴州息烽集中營時,有一位叫陳策的難友因不滿敵人的殘暴,拒絕外出參加勞動,遭毒打昏倒在地。許曉軒見狀怒斥敵人,說:“你們這樣蠻干,干脆把我們槍斃好了!”并帶領難友開展絕食斗爭,迫使敵人公開道歉。事后,許曉軒主動找陳策交換意見,肯定了他對敵人的反抗精神,但也十分坦率地指出:處在這樣特殊的地方,不但要勇敢,還要講究斗爭藝術。
1946年7月,息烽集中營撤銷,許曉軒被轉押到重慶郊外歌樂山下的白公館看守所。一次,難友宣灝在閱讀傳遞黨內消息的紙條時,被敵人發現并嚴刑拷問消息來源。就在緊急關頭,又是許曉軒站了出來,他承認紙條是自己寫的,還機智地自稱是在放風時到管理室抄錄的消息。敵人害怕自己會因失職遭到上級懲處,只好不再追究紙條的事情,卻將許曉軒戴上重鐐,關進終日不見陽光的地牢。經過這件事,敵人無可奈何地得出結論:許曉軒是一名不容易對付的共產黨員。
許曉軒一次又一次地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敢保全了黨組織和同志們,每當危險來臨時,他就鼓勵大家:“越是關鍵的時刻,我們越要叫敵人知道,共產黨人是不可動搖的。”
近十年的監獄生活,從未磨滅許曉軒對革命的堅強信念和對黨的忠誠信仰。有一天,他在做完苦工回監獄的路上,悄悄帶回了一株石榴樹苗,種植在白公館放風壩。冬去春來,石榴樹逐漸根深葉茂,年年艷花碩果,就像充滿著革命樂觀主義精神的許曉軒,即便是在獄中,也像海綿吸水似的抓緊一切時間讀書、學習。有難友不理解,他說:“應充分利用時間,為將來打好基礎。”
1949年10月1日,新中國成立了,這個消息讓獄中的共產黨員們興奮不已,但敵人也舉起了屠刀。許曉軒覺得不能再等待下去了,因為“死,也要死得其所”。對于自己和難友們被捕的經歷,許曉軒考慮的不是個人的得失,而是“希望組織上能夠切實研究,深入發現問題的根源。經常整黨、整風,清除非無產階級意識和作風,保持黨的純潔性”。
許曉軒的提議得到了《紅巖》小說作者羅廣斌和被關押在獄中的陳然、江竹筠、王樸等許多共產黨人的積極響應,大家紛紛參與討論,最終形成了凝結革命者的經驗和教訓、充滿對黨的感情和期盼的“獄中八條”,明確提出,防止領導成員的腐化,加強黨內教育和實際斗爭的鍛煉……
1949年11月27日,重慶解放前夕,國民黨反動派進行了血腥的大屠殺。臨刑前,許曉軒平靜地對同志們說:“勝利以后,請轉告黨,我做到了黨教導我的一切,在生命的最后幾分鐘仍將這樣……希望黨在勝利以后,經常注意整黨、整風,提高黨的戰斗力……”隨后,許曉軒從容就義。(顧文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