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杭州西湖東南側的吳山,自古以來就有紀念清官的傳統。有著“冷面寒鐵”之稱的監察御史周新,在吳山頂上被當作“城隍神”供奉至今;“要留清白在人間”的英雄于謙,其在吳山上的讀書處三茅觀,為歷代文人心馳神往。與之相比,吳山東麓的阮公祠又別具一番風味。
阮公祠始建于清道光時期,依山而筑,前門低而后殿高,從杭州市上城區十五奎巷拾級而上,百十步便見密林中有白墻黛瓦的一座四方院落,靜謐雅致又頗具莊嚴,這便是阮公祠了。
阮公祠紀念的是清朝著名清官阮元。從嘉慶四年(1799年)署理浙江巡撫算起,阮元兩度撫浙,累計近十年,《清史稿》以“多惠政”贊之。如今,杭州還有不少關于阮元的遺跡和傳說,這也恰好說明了后人對其“惠政”的感念。
阮元為官,首重廉潔自律。清朝官員,常借長官生辰,以祝賀為名,行賄賂之實。深知其中弊端的阮元,在杭州為官時便立下志向,每逢生日一律離開府中前往郊外飲茶,以防他人登門送禮。久而久之,他的脾性漸漸傳開,便有了“茶隱”之美譽,到老時,阮元自述“凡壽日皆茶隱于外,五十隱于漕舟,六十隱于兼粵撫之竹林,七十在黔溪雪舟中,終身避此嘩囂之境”。阮元能詩善畫,在生日期間尋得方寸寧靜,品香茗、沐清風,留下了不少書畫佳作,也成為其終身廉潔的真實寫照。
阮元為官,尤重整飭吏治。當時,杭州北新關地處京杭大運河要沖,為一處事關漕運、稅賦的重要關卡。但由于長期以來吏治廢弛,稅吏們往往坐地起價、稅外收費,讓北新關形同“畏途”,南北客商敢怒而不敢言。阮元到任后厘定金額、嚴懲貪腐,并在北新關衙署題寫門聯“上古無關征,后世不得已而榷關,慎勿失其初意;本朝稅有額,小民如其分以納稅,何可使有怨言”。自此而后,商賈車船暢行無阻,北新關重新煥發生機。
阮元為官,深具愛民情懷。阮元撫浙期間,正值杭州西湖與錢塘江堤久失治理之時。在目睹錢塘江大潮的磅礴氣勢后,阮元沒有詩興大發,反而引發了“此塘此潮共千古,詞人心樂帝心苦”的憂民之思,并決心要“全用金錢疊作塘,不使蒼生沐咸鹵”。觀民困,解民憂,阮元與兵丁民夫一同踏泥濘、沐風雨,一面修筑江堤,防止江潮淹沒城市,一面疏浚西湖,增加蓄水量,讓雨季中的湖水不至侵漫民居,其工程至今猶存,杭城百姓已受益二百余年。
阮元為官,不忘傳承家風。道光元年(1821年),正當阮元擔任兩廣總督要職期間,其孫子呱呱墜地。得知此事,阮元的同僚屬下們紛紛備好禮品前來祝賀,然而一概被他拒之門外。次年,孫兒抓周之日,阮元專門作詩一首:“翡翠珊瑚列滿盤,不教爾手亦相拈。男兒立志初生日,乳飽飴甘便要廉”。短短四句,流露出祖父對愛孫的諄諄教誨與厚愛厚望,更明確要求子子孫孫必須牢記祖訓,不可敗壞家風。
阮元撫浙,距今已有二百多年。可經歷歲月變遷的杭州,仍留下不少有關阮元的痕跡,杭城百姓在運河泛舟之時、江堤觀潮之日、阮公祠尋訪之際,都不難回憶起這位當年以清廉立身、以惠政利民的官員。站在吳山頂上遠眺,西湖中央的一片綠洲樹木蔥蘢、渾然天成,與“三潭印月”“湖心亭”相映成趣,這便是當年阮元治理西湖時用淤泥堆積起的一個小島,后人把它叫作“阮公墩”。在杭州西湖新十景里,“阮墩環碧”名列其中,表達著杭州人民對清官阮元的感激和懷念。(王英 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