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觀歷史,凡是為百姓敬愛的官吏,莫不皆為忠君愛民、清廉節儉之輩。這些人或在朝為大臣,或出任州官郡守,都能嚴以律己,忠于職守,因而生前眾口稱贊,死后流芳百世。近日讀《宋史》及《續資治通鑒》等史書,筆者發現宋代劉福、王旦、黃洽、楊簡四官員,雖無顯赫的名聲,然而其官德也頗為人稱道。下面我們就一一講述他們的故事。
先說不為諸子建宅的劉福。據《續資治通鑒》卷十五載,淳化二年(991年),涼州觀察使、判雄州事劉福去世,朝廷贈太傅、忠正節度使。劉福本是一介武夫,大字不識一個,但在雄州為官五年,“境內寧謐”,很受百姓愛戴。他的兒子們常勸劉福營建大宅第,劉福怒曰:“我受祿甚厚,足以僦舍自庇,汝曹既無尺寸功,豈可營居第為自安計乎!”劉福寧可租房居住,也不為兒子們營建大宅第,可見其嚴于律己,當然這也是劉福教子的一種方式。
次說令家人退還玉帶的王旦。王旦在宋真宗朝為相十二年之久,官高祿厚,真宗對其禮遇有加,但他不以之為傲,清正廉明,戒驕抑奢,怡然自樂。《續資治通鑒》卷三三可以為證:王旦病篤時,真宗曾去其家看望,并賜給他親自調制的藥、薯蕷粥,又賜給金五千兩。王旦要求家人如數奉還,王旦認為“已慎多藏,況無所用,見欲散施,以息咎殃。”王旦居住的地方頗為簡陋,真宗曾想為他建一所好房子,王旦總是以現在居住的地方是“先人舊廬”為由推辭。王旦也不置田宅,他認為“子孫當念自立,何必田宅,徒使爭財為不義耳!”真宗對王旦多有賞賜,家人將賞賜之物放在庭下,王旦見后總是說:“生民膏血,安用許多!”王旦所著衣物樸素,“家人服飾稍過,即瞑目不視”。有一回,家人在市場上買了一條漂亮的玉帶,家人得意地拿給王旦看,王旦讓他把玉帶系上,問道:“還見佳否?”家人回曰:“系之,安得自見!”王旦曰:“自負重而使觀者稱好,無乃勞乎!亟還之。”
再說甘居先人敝廬的黃洽。王旦以“先人舊廬”為由,拒絕真宗為其建宅。宋孝宗時有一個叫黃洽的官員,也以“不治私宅”留名青史。《續資治通鑒》卷一五一載:有人勸黃洽營造私宅,黃洽說:“吾書生,蒙拔擢至此,未有以報國,而先營私乎!使吾一旦罪去,猶有先人敝廬可庇風雨,夫復何憂?”黃洽得官后想到的是如何報國,而不是治私宅,寧愿居“先人敝廬”,也許先人留下的宅第不華美、不氣派,但對于黃洽來說,可以擋風遮雨,這已足夠。
最后說不以民膏自肥的楊簡。楊簡是南宋人,他廉政愛民,得到百姓擁戴,有“楊父”之譽。《宋史》為其立傳,在他的傳記中,筆者讀到一段感人的記載:楊簡有一顆慈愛之心,他在地方上任官,俸祿不少,對此他常說:“吾敢以赤子膏血自肥乎!”楊簡升官要離開地方,“老稚扶擁緣道,傾城哭送”,對其政績做出高度評價:“盡掃喜順惡逆之私情,善政盡舉,弊政盡除,民怨自銷,禍亂不作。”南宋與金朝長期對峙,有一年,金朝發生饑荒,“來歸者日以數千、萬計,邊吏臨淮水射之”,楊簡以為“得土地易,得人心難”,這些逃難而來的百姓,都是“中土故民”,他們今天投奔南宋,就如同失散已久的孩子找到了母親,豈可吝嗇糧食而以武力相對。楊簡“即日上奏”,言辭哀痛至極。細究楊簡的言行,不難明白為官者只有不以赤子膏血自肥,才能得人心,才能像楊簡那樣“民愛之如父母,咸畫像事之”,真正得到百姓擁戴。
上面四位宋代官員,有一個共同之處,都能以廉為樂。不弄權自肥,衣食住行講求節儉,不作分外之想,天寬地闊,自然能夠樂在其中了。對于今天的為官者而言,以自己廉政、勤政、為民的實際行動去影響后代,這才是無價之寶,是一份比物質財富更為豐厚的遺產。(連允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