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可是我卻一點睡意都沒有。白天在留置點看到、聽到的一幕幕不斷在腦海翻騰,留置對象劉某涕淚交加的懺悔令我百感交集。
“那個時候,一個醫院的院長每年可以拿到十多萬工資,一個煙站的站長每年拿二三十萬,可是我辛辛苦苦工作,一年到頭就只能有四五萬工資。我心理不平衡,憑什么他們的工資比我高那么多?工作都是同樣辛苦的,甚至我們還更辛苦。論能力,他們還不一定有我強。”留置對象說起他最初刺激他走偏路的因素,“我當時只有一輛摩托車,回老家帶著妻女從林街回曼等,遇上雨天,泥滑路爛,一路上不知要摔多少跤才能回到家,那個時候身邊已經有人開著轎車了。當時我就想,別人開著汽車,我也一定要買汽車;領導同事在城里買了房子,我也一定要去城里買房子,別人有的我都要有。”
正是因為有這樣的攀比心理,心態失衡的劉某為了達成“別人有的我都要有”的目標,將目光投向了國家資金。
實際上,他并不是一無所有,相反,雖然家里遭遇了一些變故,但是他自己高中畢業后考進了財政系統,拿了穩定的工資,有了“鐵飯碗”,之后脫產去昆明讀大學,他是多少人眼里的幸運者,是多少人羨慕的對象,多少人夢寐以求那樣一個非常難得的“鐵飯碗”。
他是別人眼里有本事的人,別人卻是他眼里的“假想敵”,是他要想方設法超過的“對手”。別人抽著好煙,穿著名牌,開著轎車,住著好房,他就暗自跟別人較量,“你們擁有的一切我也一定會擁有。”而現實的殘酷在于體制內的工資他算窮算盡,數額還是那個數額。于是,攀比中覺得自己處處落于下風、現實與自己的理想間過大的差距,讓他迷失了方向,貪婪的手伸向了國家資金,一而再,再而三。
他很“聰明”,很多事情被他瞞天過海,很多賬目被他處理得不露痕跡。年底,他就可以順著政策退休了,可以“安全著陸”了。他如此僥幸地想著。
然而,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做錯的事情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除痕跡,犯下的罪行更不可能自動消失,東窗事發只是遲與早的關系。
他在一個寧靜的早晨被紀檢監察機關帶去留置。妻子以淚洗面,女兒沉默不語。他做一切事情的時候想過后果,然而這個后果他想得到卻承受不住。“我想著自己是要丟公職的,錢也沒有了,尊嚴也沒有了。”“我原本有個幸福的家,老母親健在,妻子溫柔賢惠,女兒乖巧懂事。我是財迷了心竅,去做違紀違法的事情,犯下罪,毀掉了原本的幸福。”
難以想象,一個人暗自與別人的攀比達到怎樣一種程度,三觀才會被扭曲得不成形;對金錢的渴望達到怎樣一個限度,才會走上違紀違法及至犯罪的邪路。想象不出一個人要鼓足多大的勁兒才能把自己內心的陰暗連同親手擊碎的尊嚴逐一掏出來,用悔恨和淚水來洗滌。只是從他數度哽咽的聲音和不斷流下的淚水中可以看到“悔不當初”的痛苦。
父母含辛茹苦的養育,組織投入財力悉心培養,本應一身本領回報社會,不曾想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將聰明才智用在了獲取不義之財上。
感慨萬千,怒其貪婪、目無紀法。
人生短短數十載,我們究竟應該追求些什么?又該樹立什么樣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花不完的金錢,用不盡的財富或是名利場上的春風得意真的就是人生價值所在?
人們常常會說,要算好政治賬、經濟賬、名譽賬、家庭賬、親情賬、自由賬、健康賬,人生這“七筆賬”算好了,算對了,方向才不會偏離,行為才不會有偏差,人生才能實現價值,幸福才能屬于自己。算錯賬的人生,注定要身敗名裂、失去所有。(景東縣紀委監委 羅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