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李白有名詩《行路難三首》,第一首大家最熟悉,其中有“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第二首以“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開頭 ,詩中有“君不見昔時燕家重郭隗,擁篲折節無嫌猜。”第三首有“吾觀自古賢達人,功成不退皆殞身”,結尾是“且樂生前一杯酒,何須身后千載名?”這些詩句寫李白希望遇到如燕昭王那樣的明君,讓自己像郭隗那樣,可以“輸肝剖膽效英才”,全力報效國家。
燕昭王和郭隗之間有什么樣的故事呢?《戰國策》記載,燕昭王繼位后,立志要使燕國復興,于是去拜訪老臣郭隗。燕昭王說:“齊國趁我國內亂來侵略,我忘不了這個恥辱!燕國現在無力報仇,需要賢士的救助,請您推薦人選,幫助國家復興。”郭隗回答問題的方式很特殊,他講了下面這個故事。
“以前有一位國君,超喜歡千里馬,派人四處找,找了一年又一年,一匹也沒找到。有一個侍臣,他打聽到說某個地方的馬非常好,就趕緊報告,然后帶了千兩黃金去買馬。他興沖沖地找,終于找到了!可是,誰也想不到,這馬,唉,它死了!還有更想不到的,是這位侍臣的反應。他呀,拿出了五百兩黃金,對馬主人說:“把這死馬的骨頭賣給我吧!”買了馬骨頭,他就回來了。可以想見,君王震怒啊!可這侍臣做事很有譜,他很自信地說:“您肯為那死馬花費重金,說明您是真心愛馬啊!這個名聲很快就會傳出去了,那千里馬也很快就自己上門了!”還真是,沒多久,這位國君得到了很多千里馬,四面八方的人們紛紛給他送來了馬。
郭隗把故事講完了,后面他得說自己了。他說,“我誠愿當‘馬骨’,為咱的國家來效力。”燕昭王趕緊拜郭隗當老師,用最高的禮遇對待他。燕昭王重用郭隗以后,很多的賢才都慕名投奔到昭王這里來了!李白的《古風·其十五》有四句詩,說的就是這個情節:“燕昭延郭隗,遂筑黃金臺。劇辛方趙至,鄒衍復齊來。”看,這昭王得到的“千里馬”多極了!國家很快就強大起來了,可以復仇了!昭王帶領軍隊,一下就把曾經侵犯自己的齊國打了個慘敗。
燕昭王求賢若渴、重用賢才的事,流傳至今。從這里頭,我們學到了“求賢若渴”這個成語。這個成語以“求”開頭,用口渴至極而急于飲水的感覺表達慕求賢才的迫切心情,既直接又生動,給人以啟示。由此,我們想知道,這里面位置很重要的“求”字的意思是什么?我們不妨探求一下,向古代漢語去“求”,找它的古義,尋它的今義。
古漢語里,要說“求”,先要說“裘”,因為“求”是“裘”的古字。省寫其中的“衣”,就是“求”了。就是說,“求”本義是“皮衣”;后來“求”表示引申的“尋求”義,所記錄的“衣服”這一本義有些隱沒了,人們就又為本義造了一個“裘”字。這樣,字形上分化成了兩個,本義、引申義都有了專用的字,這樣用起來就省心思了。學者們在殷商甲骨文里見到“求”一個字形,在西周金文里見到“求”與“裘”兩個字形,這說明,這兩個字形的分化是很早的。
在“求”與“裘”的遷變中,我們看到了先民的智慧。“求”的分化是必要的,漢語里有很多由“求”構成的成語,在理解的時候,也就不會感到模糊或者與本義混淆了,如“精益求精”“美益求美”“夢寐以求”等,其中的“求”都和在“求賢若渴”中的用法一樣,使用的是“尋求、索求、設法得到”義。同時,從上面的故事我們也感受到,千里馬的豪邁強勁、神清骨峻正是一種賢士精神的代表,鼓勵著人們,積聚才干,快馬加鞭,馬到成功。(河北師范大學文學院 岳雯 于峻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