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曰修(1712-1773年),字叔度,一字漫士,號諾皋,南昌新建人,清代著名水利專家、文學家。著有《裘文達公文集》《諾亭詩鈔》等著作。其行文清新雋永,詩格安雅,所涉內容甚廣,堪稱清代盛世風貌的“史詩”。
裘曰修出身世代官宦書香門第。其父裘君弼是康熙年間的進士,歷任吏部主事、戶部給事等職。裘曰修10歲時,父親去世,撫育裘曰修的擔子便落在了其生母王氏的肩上。王氏,生長于名門,通書史、能詩文,是位胸襟開闊、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幼年裘曰修在生母督教下,飽讀藏書,還肄讀府城豫章書院;又在艱難處境下,飽經人生世事,因而玉成雄才。
裘曰修年輕時是位美男子,文弱白凈,貌似潘安。但民間傳說其妻熊月英麻臉大腳,額上長著7顆排列仿佛北斗七星般的斑點。洞房花燭夜,新郎裘曰修揭開面紗,第一次見到新娘,頓時如雷擊般愣在床邊,怏怏不樂,踱到書案前提筆書寫“抬頭不見月,遙見滿天星”。同樣擅長琴棋書畫的熊氏為丈夫續寫“眾星拱北斗,牛女朝帝京”,以織女牛郎故事為喻,表示能輔佐夫君成就事業。裘曰修當即對妻子的才華、氣度及賢惠大加贊賞,對自己唯貌是舉則慚愧不已。此后,夫妻幾十年恩愛有加,情深意切。
裘曰修天資聰慧,才思敏捷。乾隆四年(1739年)裘曰修考中進士,27歲的他在殿廷上接受乾隆帝的考問,對答如流,皇帝對此大為贊賞,于是入翰林院做編修。入翰林院后,裘曰修更加發奮,憑著才學淵博,逐漸博得乾隆帝的賞識和信任。而立之年的他,便被擢升為吏部右侍郎、戶部右侍郎,繼而又擔任禮部尚書、刑部尚書等要職。其人文底蘊深厚,學問廣博精深,曾任《大清會典》《清修永樂大典》總裁、《四庫全書》館總裁。他為人寬厚,從不以權勢欺人。他曾說:“讓人怕我,不如讓人敬我。尊敬是從人心底里發出來的,不能強求。”乾隆帝稱贊他“品學端醇,才猷練達”。
乾隆二十一年(1756年),裘曰修突遭佞臣陷害,以受賄貪贓之罪名被打入大獄。熊月英聞訊后心急如焚,千里赴京為丈夫申冤,不亢不卑,義正詞嚴,澄辯冤情。皇帝對其義舉頗為欣賞,裘曰修被無罪釋放。因與過世的公主有幾分神似,熊月英被皇太后召見并當即認作“義女”。就這樣天緣巧遇,熊月英也成了名震一時的“裘皇姑”。她喜歡打抱不平,扶危濟困,被譽為“名門內助”。
裘曰修一生中最大政績莫過于“治水”。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清史稿》記載“河屢決山東、河南、安徽境,積水久不去”。這年乾隆帝第二次南巡,見到黃河決口,東部平原地區洪水泛濫成災,百姓饑寒交迫,流離失所,于是酌情免去災區賦稅,并派裘曰修謀劃治理黃河的策略。
已經45歲的裘曰修受命后,不辭辛勞,奔波于河南、山東、安徽、直隸等省勘視河道、開發河渠、查災賑濟。從乾隆二十二年至乾隆三十七年的15年中,裘曰修主要對黃河、運河、淮河等進行疏浚和治理。在京城期間,他還參與規劃修建現在北京的北海、中南海等引水工程建設。他立于水利工程的全局看問題,抓住洪水泛濫成災的關鍵所在,探究洪水泛濫的源與流的辯證關系。他曾說:“治水當先審其受病之由,再論治病之法,就一縣一府而言,病有其處,合一省而言,則不然;就一省言,病有其處,合數省而言,則又不然。若僅于一處受病處治之,而下流之去路未清,則為患滋甚。”
為官一任,造福一方。乾隆二十六年(1761年),裘曰修前往河南查勘水患,賑濟災民。當時河南受災特別嚴重,很多災民因為吃不上飯而餓死。看到這種情況,裘曰修非常難過,于是上疏請命,在《查勘衛河奏明啟程日期疏》中提議:“各縣俱設粥廠,則此境之人不入彼境,彼境之人不入此境,又于一縣中分東南西北四鄉,則自然散布,不致叢擠,在官費不甚巨,而饑民實賴全活。”字里行間無不彰顯裘曰修愛民如子的情懷。
裘曰修治水疏河功績卓著,其所治黃河、淮河、淝水、濟水、伊河、洛河等大小共93條河流,完成堤防工程3000余里。他所著的《治河論》上中下三篇,是我國治水理論中的寶貴財富。《治河論》詳細闡明了對水利工程的見解,許多思想直到今天仍有參考借鑒的價值。他提出“欲要治水,必先治人”的先進理念,深得乾隆帝嘉獎。
“河非可以治也,亦順其自然而導之。”“治河不外疏筑,而筑不如疏。”裘曰修認為,河流走勢原本是大自然的規律,不可能去更改或是治理,只能順勢去引導它,遵循天道。面對黃河決堤、河患嚴重,裘曰修曾提出過“黃河改道入海”的建議,即在黃河北岸開減河,引河水北流入大清河,經山東入海。正因為其不凡的治水業績、寶貴的治水經驗以及心懷蒼生的高尚情操,裘曰修的聲譽極高,被當時百姓尊為“水神”。
乾隆三十七年(1772年),裘曰修在疏浚永定河、北運河后,朝廷加封其太子少傅。
第二年二月,乾隆帝準備編纂規模宏大的《四庫全書》,于是任命裘曰修為《四庫全書》館總裁,詳定修書規條。在主持編纂《四庫全書》的兩個月,裘曰修病篤,但他抱病堅持。不到兩月,裘曰修便病卒在翰林院的《四庫全書》館里。乾隆帝御筆封裘曰修謚號為“文達”。(戴和杰 何劍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