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蘇東坡,人們便想起他的“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近讀林語堂先生的《蘇東坡傳》,知道蘇東坡是一位有名的廉吏。只不過他的“文名”太盛,蓋過了他的政聲。他曾歷任數(shù)州地方行政長官(知州),辦過許多惠民工程,如興修水利、平抑物價、美化環(huán)境等,因此深得民心,堪稱“百姓之友”。后來,徐州等地還建起了“仰蘇堂”。
蘇東坡在海南遇赦北歸,途經(jīng)潤州(今鎮(zhèn)江)之時,總結自己數(shù)十年仕宦生涯,寫了一首24個字的詩:“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問汝平生功業(yè),黃州惠州儋州。”這個簡之又簡的“生平論”,只字不提他“居廟堂之高”,以及兩任翰林學士的輝煌,也不提他在麗都大府炫目的政績,甚至不屑回顧,而把幾次貶官、處于“江湖之遠”的貶所,視為建功立業(yè)的疆場。
“官閑無一事,蝴蝶飛上階。”一首古詩里如是形容蘇東坡的貶官生活。果真如此寂寥么?非也。請看他貶謫“三州”的政績:當他的人生之舟擱淺黃州時,不因自己無權而無所作為,而是堅持做有益于民的好事。當他了解到百姓因賦稅繁重養(yǎng)不起兒女而溺嬰時,建議官府“收養(yǎng)棄兒”(《與朱鄂州書》);同時著手籌備成立了民間組織,一年內救活嬰兒百人。人生之舟擱淺在惠州時,看見惠州百姓過湖采薪耕作很不方便時,與惠州知州詹范商量后,趕緊領著百姓又筑起了一道“蘇堤”。
“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蘇東坡的人生之舟擱淺海南儋州時,已是一位無居所無糧吃的老翁,日漸消瘦的他,瞧著儋耳鄉(xiāng)民多取塘溝積水飲用、往往致病而死的境況時,他就拄著竹杖,動員黎族同胞同他一起試驗打井。申請不到磚石,他就把準備冬天買糧的錢挪了出來,從瓊州府城雇請兩名“巧匠”,依照他的勘測指點,終于打出了深井。從此,百井俱咸的黎寨,逐漸都有了干凈水吃。黎族同胞事后都贊頌他:“東坡翁真神人也!”
總結自己一生功業(yè),蘇東坡以“黃、惠、儋”三州“功業(yè)”為榮,這是因為他是在有職無權、形同流放,同百姓打成一片時作出的奉獻,所以彌足珍貴,且值得永久懷念。(何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