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珠江源頭、盤江的兩岸,靜靜的佇立著200多個農村衛生所,守護著100多萬當地農村群眾的健康,至今已經20年了。20年來,不知為什么,每次看到珠江源頭、盤江兩岸星星點點的村衛生所,我就想起父親在我兒時為我讀過的一個故事。故事講述一位守護燈塔的老人,在一次罕見的暴風雨中,為使守護的燈塔不熄滅,冒著沖天的巨浪、頂著呼嘯的狂風,一次次沖向燈塔,點燃被狂風暴雨撲滅的燈火。燈塔始終亮著,微弱的光芒在暗夜里閃爍,為在暴風雨中迷失航向的船只指明了歸航的方向,給絕望的水手增添了生的希望,而老人最終卻被狂風巨浪卷走了。講完故事,父親補充了一句話,至今讓我記憶猶新:大愛,不只是無私,更是懷寄天下黎民蒼生的守護;生命,不只是珍貴,更是衡量人心良知的標準。
在我的眼里,一所所衛生所,就好像患者心中的一座燈塔,為珠江源頭、盤江兩岸農村患病群眾創造了無數生命的奇跡。星星點點的村衛生所,同樣讓我懷念被病魔奪走了生命的父親,以及他為我講過的故事。
20多年前,父親患上了惡性淋巴瘤,4年多連續30余次的化療,以及長期大劑量使用激素,使魁梧的父親成為膏肓之軀。父親眼皮浮腫發青,常常惡心、嘔吐、貧血、白細胞降低、凝血障礙,這些都還不算什么。最痛苦的是注射化療藥物,藥水把父親手臂的血管燒得通紅,劇烈的灼痛讓父親眉頭緊鎖。
豐富的醫學知識和40余載的衛生工作經歷讓父親清楚的知道,自己快走到生命的盡頭了。面對死神,面對親人,面對事業,父親思緒萬千。
“就要走了!”父親躺在病塌上這樣想著。在生命的盡頭,在輕閉雙眼的似夢非夢間,人生往事如電影般一幕幕在眼前回放。
“這一生注定是要和疾病斗爭的。”父親回想:童年的貧困和病痛讓自己發奮走上了學醫的道路;青年時“一定要消滅血吸蟲病”的偉大號召把自己推到了和與血吸蟲病斗爭的前線,磨練了自己的意志;中年時“把醫療衛生工作的重點放到農村去”的重要指示讓自己到農村真誠地為數萬群眾服務了十年;將要退休之時卻還要與癌癥進行斗爭。
“就這么走了嗎?”父親不停地反問自己。
按常理早就可以不上班的父親,在生命彌留之際,在一次化療間隙,支撐著稍有好轉的病體回到工作崗位,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時任縣級曲靖市衛生局長的父親帶領工作人員走遍了曾經工作的山山水水,認真對所在地的農村衛生工作進行了實地調研。
兩個月后,一份沉甸甸的《曲靖市農村衛生狀況調查報告》擺在了當地父母官的案頭,調查報告真實地反映出曲靖市當時農村衛生工作落后的實際狀況。農村群眾看病難的事實讓領導們深感憂慮。“該是痛下決心的時候了!”市長親筆給父親回信道。20多年過去了,這封信一直被我珍藏著。
一項興建衛生所的浩大工程迅速上馬,半年時間,200多個統一規模、統一式樣的花園式村衛生所拔地而起。衛生所建成后,統一招聘村衛生員,配備醫療設備,農村群眾看病再也不用出遠門了。老百姓為此交口稱贊,各類媒體紛紛報道。時任國家衛生部領導視察了曲靖市麒麟區代河村衛生所后,給予了高度評價。
看著電視中關于衛生所竣工的新聞,病榻上的父親終于輕輕闔上了雙眼。
一股殷紅的鮮血從父親插著氧氣管的鼻孔中流出,順著嘴角濺落在雪白的被單上,猶如一朵絢爛奪目、凝聚了生命精魂的血色紅花。
父親永遠地走了。
父親走時,天空中飄著茫茫的細雨,細雨如泣如訴,紛紛揚揚飄向天際,飄向珠江源頭,飄向盤江兩岸。
大愛,不只是無私,更是懷寄天下黎民蒼生的守護;生命,不只是珍貴,更是衡量人心良知的標準。這,就是父親為我留下的“遺產”,也是父親在我心中樹立的一座屹立不倒的“燈塔”。
如今,父親曾踏過的山水,亦是我熱愛的土地;父親曾堅守的位置,亦是我今天立志投身的事業;父親曾用生命追尋的夢想,亦是我乃至千千萬萬醫務工作者共同的夢想!這是一個五彩斑斕的夢,以明亮的橙黃做底色,猶如生命在綻放光芒;描一筆暗紫色的沉穩踏實;繪一道翠綠色的朝氣活力,再涂上一抹鮮紅色的熱烈激情和天藍色的平和淡泊。
或許我們不夠偉大,但我們可以在平凡的崗位上做出不平凡的事業。憑借勤勞的雙手,真誠的心靈,為父老鄉親做一件真正有意義的事情,為養育我們的家鄉略盡綿薄之力,為彩云之南的發展與繁榮貢獻一己之力。(麒麟區人社局紀委 包建新)